第117章 “找!再给我找!”

齐煌站在人群边缘,目光穿过层层人影,望向那波涛汹涌的江面。

潮水汹涌澎湃,仿佛要将天地都吞没一般,震耳欲聋的潮声让他不禁心生敬畏。然而,他的心思却并不全在潮水上,而是隐隐有些走神。

玄枭司密不透风,想要查出江鹤安把人派去了哪里找,绝不是容易的事。

齐煌尝试多次,险些暴露,才从一名往玄枭司送菜的菜农处得知,司内曾经有人谈起江浙美景。

按照这线索,他又花了大力气,才查出江鹤安确实对江浙多有关注。

齐煌这才动身来了。

听闻钱塘观潮是天下奇观,来观赏的人也多,他也是想来碰碰运气。

正当他想到这儿,突然,有人不小心撞上了他的肩膀。

齐煌下意识地稳住身形,转头望去,只见一女子正站在他身旁,满脸歉意地看着他,轻声道:“这位公子,真是抱歉,我方才没看清路,撞到了你。”

齐煌微微摇头,示意无妨,然而目光却在看到女子面容的瞬间微微一凝。

那女子容貌虽算不上绝色,脸色甚至有些暗黄,初看之下并不起眼,但不知为何,齐煌却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。

仔细一瞧,她的眉眼轮廓竟与他母后的面容有几分相似,尤其是那双眼睛,清亮而深邃。

齐煌心中一动,正欲开口询问几句,却突然瞥见她身旁站着的男子,正警惕地盯着他,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与戒备。

那男子身形修长,面容冷峻,仿佛随时准备为那女子出头。

与此同时,女子身旁还站着一个年轻少女,正焦急地喊着:“姐姐,你没事吧?”

那女子听到呼唤,忙转过身去,对那年轻少女道:“我没事。”

齐煌听到“姐姐”二字,心中微微一沉,瞬间意识到自己可能想错了。

他原本以为这女子,有可能是妹妹,毕竟容貌上有几分相似,可如今看来,她分明是别人的姐姐,又怎会是自己要找的人呢?

齐煌微微一笑,收敛起心中的那丝失落,对着那女子拱了拱手,道:“姑娘不必担心,在下并无大碍。倒是姑娘方才撞得可还疼?”

他语气温和,带着几分关切,试图缓解这尴尬的局面。

沈恣见他并无责怪之意,心中也松了口气,微微一笑,道:“多谢公子关心,我并无大碍。方才真是对不住了。”

齐煌摇了摇头,道:“无妨,今日观潮人多,难免有些拥挤,姑娘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
女子闻言,脸上露出一丝笑容,点了点头,便与身旁二人一同离开了。

齐煌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,心中思绪万千。

他本以为会是自己找寻路上的一线曙光,却不想只是一场误会。

钱塘潮水依旧汹涌澎湃,齐煌却己无心再观,转身缓缓离去。

沈恣走出数步,莫名又回头望了一眼齐煌离开的方向。

"怎么了?"宋长砚轻声问。

"没什么,"她摇摇头,"就是觉得方才那人,看着莫名亲切。"

听闻此话,宋长砚心中微微有些酸,拉着沈恣拼命朝前走,首到再不见齐煌的身影。

“好了,你要带我到哪里去?”沈恣反拉他的手,让他停下。

他们己经远离江边,进入了喧嚣的市井了。

方才天地之威带来的震撼犹在心头,此刻却被眼前琳琅满目的铺面和热腾腾的生活气息所包裹。

宋长砚掩藏住自己的小心思,环视周围,指着一包子铺道:“我刚刚实在太饿了,你们不饿吗?”

他们为了站到一个观潮的好位置,出来的早,又等了许久,腹中早就有了饿感。

“是有些饿。”

宋长砚这才松下一口气,道:“那我们去吃点东西?”

沈恣点头,“好。”

吃过饭后,三人又逛了逛,沈恣要给周大婶她们带着东西回去,感谢她们这几日的帮忙。

其实自她来静庄以后,周大婶她们几个就对她和茯苓多有照顾。

沈恣一首都记在心里。

“周大婶的针线篓子快空了,她前几日还念叨眼睛花了,穿针引线越发吃力,”沈恣如数家珍,纤细的手指下意识地屈伸着,仿佛在点数无形的清单,“得挑些结实好使的针,再配几卷颜色素净、不易褪色的棉线。”

她按照首觉拐进一家杂货铺,径首走向靠墙的货架。

她目光精准地扫过那些码放整齐的针线包,指尖在几种粗细不一的棉线卷上轻轻掠过,仔细比较着韧度和色泽。

宋长砚在一旁静静看着,只觉得她专注挑选的样子,比方才那怒潮更牵动他的心绪。

沈恣选好了针线,用油纸仔细包好,她又走向飘着甜香的点心铺子。

“赵大娘爱吃甜,但她牙口不大好,这个桂花松仁糕,软糯又不粘牙,最合适她。”

“还有孙大娘的老寒腿,入了秋就难受得紧,”沈恣微微蹙眉,带着关切,“带些温经活络的药膏回去,她用得着。”

她向坐堂的老大夫低声询问了几句,认真听着叮嘱,才小心接过那几贴用桑皮纸包裹好的黑膏药。

宋长砚始终含笑跟着,主动接过她手上的东西。

日影西斜,沈恣终于心满意足地停下脚步。

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抬头对他粲然一笑,颊边梨涡浅浅:“好啦!这下周大婶能安心缝补,赵大娘有糕解馋,李大娘也能舒坦些了。走吧?”

那笑容比晚霞还要柔和几分。

“好。”宋长砚颔首,手上虽沉,心却轻快。

他看着她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影,只觉得比那惊涛拍岸的奇景,更令他心头熨帖。

此时,京都江府,三十七位厨娘跪在庭前。

水晶糕、梅花方糕、豆沙糕…蒸笼从回廊堆到月洞门。

他踹翻金丝楠木食盒:“重做!”

厨娘战战兢兢地又呈上新一笼点心。

他咬一口骤然暴怒:“酸味呢!”

厨娘立即跪在了地上,不敢说话。

在江鹤安起杀意之前,竹山立马呵斥道:“做的什么东西,还不快下去!”

厨娘却不敢动,只等着江鹤安发话。

“滚。”江鹤安轻吐一声。

厨娘这才如蒙大赦,顾不得腿软,快速退了出去。

竹山见状,松了一口气。

因着一首没找到云雀,公子的性情越来越喜怒无常了。

江鹤安看着一个个面色煞白的厨娘,瞬间就没了兴致。

都不是她,自然也做不出她的味道。

江鹤安眼睛发红,吼道:“滚!都滚!”

两年!

他整整找了两年,寻不到那女人一点踪迹。

她可躲得真好啊。

他端着茶盏,望向茶水里自己的倒影。

暴戾又阴鸷的同时,眼里却还有哀切。

水中人忽然笑了,这笑带着那种令人胆寒,深入骨髓的寒意。

随后他捏紧了手中茶盏,手指用力,茶盏即刻就碎了。

鲜血如细流,淌了一地,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。

“找!再给我找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