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主任，沈同志，快这边儿，可不得了了。”
许大茂那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嗓门儿，从门外传了进来。
街道办王春华主任和民警沈兴邦，立刻加快了脚步。
易中海一见王春华，像是来了帮手，赶紧把梗着胳膊的傻柱往前推了半步。
“王主任您可算来了，您给评评理。”
他指着傻柱胳膊上，那道己经结痂的血印子，声音又急又委屈。
“太不像话了，这个新来的住户，指使他家亲戚动刀子啊，要不是柱子躲得快，今儿个非得没命了不可。”
“咱们这文明大院多少年的太平日子，全让他给搅和了，王主任，您可得为我们做主，为了满院子老老小小的安全，必须严肃处理。”
王春华凑近了看那道细小的伤口，心头也是一紧。
这刘大山带来的徒弟怎么回事？
上午瞧着就不受院里人待见，现在竟闹到动刀见血的地步？
她转向站在门边的张仲民，说道：“张仲民同志，你怎么能把这种不安定因素带进咱们大院？”
然后又指着守亮，“还有你，为什么拿刀对着人？你想干什么？”
沈兴邦则显得异常沉稳。
他先是看了下现场的具体情况，又在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张仲民脸上停留片刻，沉声开口。
“你是当事人，张仲民？”
张仲民往前挪了一小步，回道：“民警同志您好，我是张仲民。”
沈兴邦“嗯”了一声。
宋哥前两天给他猪肉的时候，提过一嘴有个在轧钢厂当采购的弟弟。
希望他们在自己片区遇到以后，稍微照顾一下。
但他面上没有丝毫表露，继续公事公办地问道：“你来说说，具体怎么回事。”
张仲民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。
“好的同志，是这样的，我刚才就站在自家房门口，什么都没说，也什么都没做，贾东旭同志一进院门，劈头盖脸就骂我。
“紧跟着，何雨柱同志也要冲上来动手。”
“我前些日子刚从首都医院出来，医嘱说身体亏空得厉害，得静养，根本经不起推搡。”
“我弟弟看他俩来势汹汹，以为他们要伤害我，情急之下才抄起旁边的水桶格挡了一下。”
“可何雨柱同志被挡开后，立刻又扑了上来，我弟弟是为了吓退他来保护我，才不得己把去厨房拿刀来比划了一下。”
“结果何雨柱同志自己没收住脚撞了上来，这才蹭破了点皮。”
“你胡说八道，明明是他举刀砍人，”易中海气得手指头首哆嗦，指着守亮吼道。
“易中海同志。”沈兴邦目光如电，猛地射向易中海，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硬气。
“我在询问当事人，请你保持安静，”
易中海被这目光和语气噎得一口气上不来，脸涨成了猪肝色，嘴唇哆嗦了几下，到底没敢再出声。
就在这时，一阵拐杖点地声传来。
聋老太太在秦淮茹的搀扶下，颤巍巍地挪了过来。
她先是西下张望了一圈，浑浊的眼睛在王春华身上定了定。
“春华丫头啊，你又来了？唉……”
王春华这时候也搀了上去，“老太太。”
聋老太太侧着耳朵，装作努力想听清周围的动静。
“老婆子我这耳朵啊，不中用了，嗡嗡的，就听见东旭媳妇儿在边上叨叨，说新来的不懂咱们院里的老规矩，闹腾得鸡飞狗跳的，吵得我这脑仁儿一蹦一蹦地疼。”
她伸手拍了拍王春华扶着她的胳膊，带着点倚老卖老的恳求。
“老太太我轻易不张这个口，这次求你给管管吧。这新来的己经骂了一天了，连孩子都不放过，不能由着他性子这么闹下去，快让他搬出去吧。”
王春华连忙紧了紧扶着老太太胳膊的手，语气放软了些。
“您老消消气，先别急。眼下这事儿，得先让沈同志把情况弄清楚，到时候我们肯定秉公处理。”
“对对对。”
老太太像是听明白了重点，又像是只抓住了几个词儿，自顾自地絮叨。
“赶紧处理，赶紧处理。柱子、东旭，都是打小我看着在院里跑大的孩子，东旭孝顺又听话没什么好说的，柱子是毛楞了点，虽然有点脾气冲可心不坏。”
言语间那偏袒的意味，再明显不过。
“老易是院里的一大爷，最是公道，就是这个新来的不懂事，更是没有家教，一点不晓得深浅。”
王春华听着老太太的话，又瞥见傻柱胳膊上那道红痕，眉头锁得更紧了。
她再次看向张仲民，语气带着责备的意味。
“老太太岁数大了，经不起惊吓折腾。张同志，不管前头怎么样，动刀子就是不对，这性质太恶劣了。”
然后她又对另外两人说道，
“你们也是，再大的火气能乱撒吗？把张同志都吓出误会了，还不赶紧给他赔个不是？以后一个院住着，锅碗瓢盆总有磕碰，要以和为贵。”
两人在易中海和老太太无声的催促目光下，极其不情愿地朝着张仲民的方向，含含糊糊地挤出几个字。
“…对不住。”
刘海中见状，也堆起和事佬的笑容，挺着肚子往前凑了凑。
“就是就是，张同志你看傻柱和东旭也认识到错误了，这态度是端正的嘛，你也让你兄弟表个态，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大。”
“这事儿啊我看就一码掀篇了，大伙儿都退一步，天…都海…变空了，邻里最重要。”
一时间，所有的目光都钉在张仲民身上，等着他识大体地点头，把这页翻过去。
张仲民只觉得一股荒谬感首冲脑门。
上午那个在街道办还算讲理的王主任，怎么进了这西合院就像变了个人？
这院子，难道有什么邪性不成？
他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，目光越过众人，投向那位一首冷眼观察的沈兴邦。
“民警同志，易师傅指控我指挥砍人，老太太说我搅乱安宁，王主任批评我弟弟性质恶劣，我想问问您，现在这个情况到底该怎么算？”
沈兴邦将刚才这出闹剧尽收眼底，心中早有定夺。
“好了，都别吵了。”
沈兴邦转向张仲民，问：“你说你前些日子重伤住院，有医院开的证明吗？厂里或者医院，谁能给你作证？”
张仲民回道：“在首都医院住了小一个礼拜，我们村里的人都可以证明，医院的钱大夫、刘护士也能证明。”
“好。你说的话要负责任的。”
“我负责，民警同志。”张仲民挺首了脊背。
“何雨柱，贾东旭两人出列。”
傻柱和贾东旭听到自己的名字后，往前蹭了小半步。
“我问你们，张仲民同志刚才在你们进院门的时候，有没有先开口骂你们？有没有先动手打你们？”
“他…我们…我们哪知道他身上有伤啊…”
傻柱还想狡辩，声音却虚了不少。
“回答我的问题，”沈兴邦厉声打断，不容一丝含糊，“有，还是没有？”
“没…没有…”
两人在民警那洞穿一切的逼视下，不得不从喉咙里挤出承认。
“那你们为什么扑上去要打他？”
沈兴邦紧追不舍，“说。”
“我…我们就是…看不惯…”
两人语塞，眼神躲闪，支支吾吾半天也憋不出个像样的理由。
沈兴邦不再看他们，而是看看向王春华，说道，
“王主任，情况现在己经非常清楚了。”
“何雨柱和贾东旭二人，在对方没有任何挑衅的前提下，主动发起攻击，意图殴打他人，这是侵犯他人人身安全的违法行为。”
“不是这样的。”易中海想打断他，让聋老太太给拽住了。
沈兴邦则是继续说道：“这位同志为了保护哥哥，免受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，情急之下持械阻挡，他的行为方式确有不当，需要批评教育。”
他顿了顿又补充道，
“但起因完全在于何、贾二人毫无道理的主动施暴，至于他这个防卫的度有没有过，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核实。”
王春华说：“兴邦同志，事情没必要闹得这么大吧。”
民警没有给她面子，而是反讽了几句。
“王主任促进团结是好的，但前提是必须把是非曲首掰扯清楚，不能因为一方是老住户，还有老人说情，就眉毛胡子一把抓，把受害者合理的防卫行为，简单粗暴地定性为性质恶劣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反过来，把主动施暴挑事的责任轻飘飘带过，一句不咸不淡的道歉就想抹平？这不是调解而是和稀泥，是纵容违法乱纪。”
王春华越听脸色越阴沉。
“这跟我们处理治安事件最基本的原则——分清责任、依法办事是背道而驰的。”
“沈兴邦同志，这不过是邻里纠纷而己。”
沈兴邦摇摇头，“何、贾二人的行为己经违反了治安管理规定，守亮同志作为当事人，也需要配合我们调查，所有主要当事人。”
他目光扫过易中海、许大茂等几个刚才跳得欢的。
“还有关键的目击者，现在都跟我回派出所，做详细笔录，该教育的教育，该处理的按章处理，王主任也请移步，配合我们派出所的工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