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惊墨是被饿醒的。
也是被冻醒的。
更是被一种莫名的……期待感给“扰”醒的。
他猛地睁开眼睛,第一件事,就是看向桌上的那个鸟窝。
天还没亮。
油灯己经燃尽了。
茅屋里,一片漆黑。
但那块古玉,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,柔和的青光。
像一颗小小的,不会熄灭的月亮。
青光笼罩着鸟窝,也笼罩着那三颗鸟蛋。
林惊墨的心,提到了嗓子眼。
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。
鸟蛋……
它们似乎……比昨天圆润了一些?
也更有光泽了一些?
他伸出手,轻轻地碰了碰其中一颗。
温热。
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律动。
他甚至不需要寒毒发作,就能清晰地感觉到,蛋壳之下,那微弱而坚定的心跳。
一下,两下,三下……
像鼓点,敲在他的心上。
活的!
它们真的活过来了!
林惊墨的心中,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。
这感觉,很奇妙。
比他第一次成功砍倒老竹子,还要奇妙。
他突然觉得,自己似乎不再是那个孤苦伶仃,朝不保夕的林惊墨了。
他成了一个……
一个即将拥有三只“与寻常飞禽不同”的鸟的……
嗯,饲养员?
或者说,监护人?
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。
他只知道,从这一刻起,这三颗蛋的安危,就跟他绑在了一起。
他看了看那块玉佩。
玉佩上的青光,似乎比昨晚黯淡了一些。
但那股温润的暖意,却更加浓郁了。
它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母亲,用自己的力量,滋养着这三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。
林惊墨对这块玉佩,突然有了一种……敬畏之心。
他以前只觉得,这是母亲留下的念想,是他寒毒发作时的“信号灯”。
现在,他觉得,这块玉佩,可能比他想象的,还要神秘,还要强大。
天,渐渐亮了。
林惊墨没有再睡。
他就坐在桌边,静静地看着那三颗鸟蛋,感受着它们越来越清晰的心跳。
首到空明禅师的声音,在门外响起。
“施主,起身扫地了。”
林惊墨这才如梦初醒。
他连忙起身,拿起墙角的扫帚。
今天,他扫地的心情,似乎有些不一样。
他依旧努力地去感受手中的扫帚,试图将心念融入其中。
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,其实都放在了茅屋里的那三颗蛋上。
他担心它们会不会冷。
担心玉佩的光芒会不会突然消失。
担心会不会有老鼠或者别的什么东西,跑进去偷蛋。
他一边扫地,一边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自己的茅屋。
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,连趴在院子中央,依旧不肯挪窝的大黄狗,都忍不住抬起眼皮,用一种“你是不是傻了”的眼神,瞥了他几眼。
大黄狗头顶的标签,依旧是那句——
【本汪腰还没好,别烦我,再动我我真的咬你了!】
林惊墨明智地选择了无视。
他今天的心情很好。
不想跟一条狗计较。
他扫得很认真。
也很……投入?
他甚至没有注意到,空明禅师不知何时,己经站在了他身后。
老和尚看着他,又看了看他扫过的地面。
眼神里,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。
今天的地面……
似乎比昨天,要干净了那么一点点?
虽然还是有很多落叶没有扫进簸箕。
虽然还是有很多尘土在飞扬。
但……
那些扫帚印,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凌乱不堪,毫无章法了。
反而,带着一种……
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……韵律?
仿佛,每一扫帚下去,都暗合了某种天地至理。
虽然,这“理”,还很粗浅,很稚嫩。
但它确实存在。
空明禅师的嘴角,微微向上翘了翘。
“阿弥陀佛。”他轻声说道,“施主今日的‘扫地禅’,似乎……略有进境啊。”
林惊墨闻言,停下扫帚,回头看去。
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。
“大师谬赞了。弟子只是……随便扫扫。”
他自己都没感觉到有什么进境。
他只觉得,自己今天扫地的时候,好像没那么累了。
而且,手中的扫帚,似乎也变得……顺手了一些?
不再像之前那样,总感觉格格不入,难以驾驭。
“修行之道,一步一莲华。”空明禅师意味深长地说道,“施主能有所悟,便是善缘。”
他顿了顿,又看向林惊墨的茅屋方向。
“那三只小家伙,如何了?”
林惊墨心中一动。
这老和尚,果然什么都知道。
“回大师,它们……它们很好。弟子能感觉到它们的心跳了。”
“嗯。”空明禅师点点头,“看来,施主与那玉佩,己初步相合。只是……”
他又开始卖关子了。
林惊墨的心,又提了起来。
“只是什么?”
“只是,这玉佩之力,终究有限。雏鸟破壳,尚需一些时日。在此期间,施主切不可掉以轻心。每日的精血滋养,亦不可断绝。”空明禅师叮嘱道。
每日精血滋养?
林惊墨的脸,垮了下来。
他看了一眼自己指尖上那个刚刚结痂的小伤口。
他突然觉得,自己未来的日子,可能要跟“贫血”作伴了。
“还有……”空明禅师似乎想起了什么,又补充道,“雏鸟出世之后,食量非凡。施主……也该早做准备了。”
食量非凡?
林惊墨看着这片只有青菜萝卜的菜园。
又想了想自己那顿只有白粥青菜的早饭。
他突然有一种……不祥的预感。
他觉得,自己未来的日子,不仅要贫血,可能还要……饿肚子。
为了那三只还没出壳的鸟。
他这个“监护人”,真是任重而道远啊。
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