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昭明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,抵在自己心口:“就凭这个!如果我死了,看你这棋还怎么下?”
厅内众人惊呼出声。
“昭明!”
“明丫头!”
王珩想上前夺刀,却被金甲侍卫拦住。
另一边厢,薛太傅被这突来的乱局激得身形踉跄,仍然要冲过来,却被家仆死死拦住。
梁宸盯着她看了许久,轻笑一声:”就算你死了,这个残局也活不了!不过,我还不想让你死。”他抬手示意侍卫退下,随后一把扣住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,“我可以答应你!但若你再敢耍花样,我不介意让整个河东给你陪葬!”
叶昭明眼神决绝:“成交。”
当晚,叶昭明被梁宸强行带离薛府。马车驶出城门时,她掀开车帘,看见梁无极的军队正在与守城士兵厮杀。火光中,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满脸血污,却仍在声嘶力竭地喊着她的名字。
“看够了吗?”梁宸冷笑着拉下车帘,“从今日起,你与这些人,再无瓜葛。"
叶昭明沉默地靠在车厢上,听着远处传来的喊杀声渐渐微弱。她知道,梁无极赢不了,王家一介清流也被卷了进来,而薛氏......更难以独善其身。
短短一月内,各大世家要有巨震。
马车在官道上疾驰,扬起一路尘土。叶昭明望着梁宸冷峻的侧脸,突然想起很多年前,那个在角斗场上被她害得遍体鳞伤的少年。
那时的他,眼中只有愤怒与不甘;而如今,那双眼睛里,只剩下了深不见底的算计与......恨意。
叶昭明闭上眼,不再言语。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如同碾过她的心脏,一下,又一下。
此去京城,坐马车得行上半月之余。
梁宸闭目假寐,膝头搁着个青瓷药瓶,指尖若有似无地瓶身暗纹。
"把药喝了。"他忽然开口,药瓶骨碌碌滚到她脚边。
叶昭明低头看了眼瓶身,上面画着朔方图腾,顿时蹙眉道:“我身体好着呢,不用喝这恶心的东西!”
梁宸猛然睁眼,玄色锦袍带起劲风,转眼己将她压在车壁上。他掐着她的下巴迫她抬头,药液尽数灌入喉中:"你以为本王愿意碰你这残躯?若非冰蚕印每月需以血为引......"
"呕——"叶昭明突然伏在车窗干呕,药汁混着血丝溅在车辕上。梁宸瞳孔骤缩,猛地扯开她衣襟——锁骨下三道冰纹己蔓延至心口,泛着诡异的青紫。
"热毒反噬还敢逞强?"他撕开袖口,腕间旧疤狰狞如蜈蚣,"自己咬还是本王动手?"
叶昭明喘息着向后缩:"不用你管......"
话音未落,梁宸己擒住她脖颈按在软垫上。血腥气在唇齿间炸开,他咬破手腕抵在她唇间,另一只手顺着腰线滑入裙裾:“嫌脏?我偏要你脏个彻底!”
马车突然剧烈颠簸,叶昭明挣扎间撞翻案几。茶盏碎裂声里,梁宸掐着她的腰贴近耳畔:"当年你爹取我心头血时,可比这痛快多了。"
"梁宸!"叶昭明突然发狠咬住他手腕,却被他趁机撬开牙关。腥甜的血如岩浆灌入喉管,冰火交缠的剧痛中,她听见衣帛撕裂的声响。
车外忽起惊雷,暴雨倾盆而下。梁宸喘息着撑起身,看着身下少女青丝散乱,眼尾泛着病态的红。冰蚕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,而心口新添的咬痕渗着血珠。
他沾了血在她唇上抹出血色,满意地看着她逐渐鲜红的唇色。
叶昭明别过脸,喉间腥甜未散:"疯子......"
"疯的是你。"梁宸慢条斯理系着衣带,"放着王妃不做,非要跟着那些沽名钓誉之辈。"
雨幕中的宸王府灯火通明。梁宸将人扔进温泉池便匆匆入宫,玄色披风掠过朱红宫墙时,婢女的窃语随风飘来——
"听说三殿下昨夜在御前侍疾......"
鎏金殿前积水映着残月,梁宸在玉阶下己等了两个时辰。总管郁公公捧着药盏出来,低声禀报:"陛下刚服了参汤睡下,七殿下不如明日再来?"
梁宸盯着殿内晃动的烛影,忽然嗅到一丝异香——是南诏进贡的龙涎香,唯有帝王可用。他蓦地起身,却被禁军长戟交叉拦住。
"殿下,皇命不可违。"
暴雨浇透锦袍,梁宸望着紧闭的殿门冷笑。
三皇子!
他转身离去,宫灯摇曳,拉长幢幢的夜影。
“宸王”是梁宸的封号,这封号不错,但略显敷衍,不知是照着封号改的名字,还是照着名字起的封号。
梁宸原来的名字叫“良辰”,良辰吉日的意思,叶昭明当年还调笑过他,一个男儿的名字起的如此脂粉气。
她坐在窗边,望着不甚气派的府邸院落,还不如自家之前的一半,想来皇帝对他也不过如此。年少的时候,她经常进宫参加那些世家子女的宴会,也会去一些公侯贵族的府邸游玩,都比这宸王府富丽堂皇得多。
胡思乱想间,梁宸回府了。他衣衫略湿,一身冷意,脸色不甚好看。
叶昭明心下有了猜测,估计是面圣不顺利。
他自顾自地坐下,自己倒了杯茶,不说话。叶昭明转头看了看他,视线又回到了窗外。
“你倒是惬意!”梁宸站起身,走到床前,冷声唤道,“过来帮我宽衣!”
叶昭明懒懒地关了窗,轻挪裙裾下了贵妃榻,走到梁宸身前,不甚熟练地替他宽衣解带。
“磨磨蹭蹭,脱个衣服都这么慢!”
她微微抬眸看着他:“殿下嫌我脱得慢,可换府中侍女来伺候。”
“怎么?我说你说不得?养尊处优,什么都不会,只会吃喝玩乐,附庸风雅,和残废了一样!”
听着梁宸刻薄的话语,叶昭明停下手上的动作,略带挑衅道:“殿下似乎心情不太好。”
他愣了片刻,蓦然意识到了她话中的讥讽: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看殿下衣服的湿度,似乎淋了很久的雨,是没见到圣上吗?”
“呵!”梁宸一把箍住她的腰,眸中聚起怒意,“我没见到父皇,你很开心?”
叶昭明双手挡在胸前,阻隔太过紧密的距离。
“说不开心是假的,但也颇有些同情殿下。”
梁宸松开了手,脸色有些不自在,看向别处。
“看宸王府的打造陈设,简朴至极,甚至都比不上京城那些公侯的府邸。”叶昭明语气略带伤感,“估计是因为殿下常年在外奔波,都没有时间打理府邸吧?如今如此漂亮地完成了任务,圣上确连见一面都不见,确实有点令人寒心。”
她看梁宸沉默不语,又乖巧地替他宽衣解带。
梁宸配合地抬起了双臂,语气缓和了些许,看着她的颅顶,首到脱得只剩中衣。
他确实有些累了,漫长的岁月中,都在独自筹划、奔波,但好像永远棋差一招,永远得不到梁铉的百分百的信任。
而自己内心的挫败又被叶昭明看得透透的。
有时候,他很佩服她的自愈能力,不管遇到什么大悲大喜,总能恢复到泰然自若的状态。这也是他讨厌他们这些贵族世家的原因,永远不用担心下一步,似乎总会有人能帮他们。
“你觉得为何父皇不见我?”他想听听她的见解。
“我听我爹和外公说过,圣上是一个不会轻信别人的人,所有人在他眼里都只是工具。即使你再能干,他不会让你专权独大,而是会利用其他皇子来制衡你,就像你这次去破坏薛王两家的联姻一样。”
梁宸坐在床边 ,眼神犀利地望向叶昭明,带着审视,但却没有狠意。
“明日与我一起进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