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错的威力,不错的创意。”斯内普干巴巴地假意奉承。
黛西不去看斯内普,心虚地盯着面前的银质坩埚。
这话她实在受之有愧。
她不过是从前世的一本漫画中得到的灵感。
那本名叫《死神》的漫画,她最喜欢的便是其中一把千本樱的武器。
它的刀身可以分解成无数看不见的细刃,攻击时,像把敌人放进无数刀刃的搅拌机里,瞬间割裂成碎片。
她的“西分五裂”正是模拟了这种原理。
这种漫画中唯美的招数,放在现实中确实残忍了一点,这次多亏有韦斯莱先生背黑锅,黛西庆幸的想。
斯内普没有理会她的沉默(谦虚),继续问:“告诉我,你所认为的黑魔法是什么?”
黛西努力回想了一下书本上的知识,在霍格沃兹的课本上——《标准咒语》中有关于黑魔法的详细定义。
她一点磕绊也不打,很流利地回答道:“黑魔咒分为了三种级别:恶咒、毒咒、诅咒。
“恶咒的负面效果最小,通常只会轻微不适。而且可以通过反恶咒、恶咒破解咒等手段防御或者消除。
“毒咒会给人造成中等程度的痛苦或伤害,”黛西停顿了一下,继续说道,
“诅咒通常被认为是最邪恶、最强大、最持久、最不可逆转的黑魔法,造成极度的痛苦、控制,甚至是死亡,例如,三大不可饶恕咒。”
但斯内普对黛西的回答并不买账,不满地皱了一下鼻子:
“《标准咒语》的第三章背的不错,格林德沃,但我自己会看书。
“回答我,你所认为的黑魔法,别给我书本上的答案。”
她就知道没那么容易过关,略微思考一下,回答道:
“我不知道,教授,使用西分五裂可以做果汁,而搅拌咒也可能让人死得格外难看。”
黛西语气平淡,她不觉得这个答案在斯内普面前过于叛逆,“魔法,仅仅是魔法,如果仅是用其后果去评判,我觉得有失偏颇。”
斯内普紧盯着黛西的眼睛,对她说:
“魔法就是魔法,说的很好,如果一个人心存恶意,即使最简单的漂浮咒,也可以夺走一个人的生命。
“但是,这恰恰是黑魔法的本质——恶意。”
黛西觉得,斯内普的表情此时变得难以捉摸,幽深的黑色眼睛像是一口深不可见的古井。
他看着她,却又好像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。
“恶意?”黛西有些不解。
“黑魔法的强大是有代价的,如果想要拥有这种力量,就必须让自己处于这种,持续的,极端的,对他人的恶意之中。”斯内普声音冰冷地说。
“越是沉浸,越是强大,然后更加沉浸于这种力量之中。只有这样,才能让出手的杀招,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。因为这种由恶意主导的魔法本身就是暴躁而失控的。”
“现在你知道,为什么要严禁黑魔法了?”斯内普说完,玩味地笑了笑。
黛西心里似乎明白了:原来如此,怪不得伏地魔手下都有点疯癫。
十几年如一日地练习,将整个人浸泡在恶意之中,是个人都得疯。
但是斯内普不是也研究过黑魔法?
那是不是说,只要把“恶意”控制在一定范围。
例如“对敌专用”?
这么想着,黛西有点蠢蠢欲动:“教授,那如果一个人心智成熟了,是不是就可以使用黑魔法了?”
“假如,把恶意控制在一定范围,这样不就可以获得强大的力量了?”
斯内普脸上玩味的笑容淡了下来,他恶狠狠地盯着黛西的眼睛,不屑地说:
“不如我先喂你一点痛苦药水,看看你的意志力能不能压制魔法的心灵操控,你再来和我。”
“谈,控,制。”最后几个音节被他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。
斯内普浑身的压迫更像是一种威胁。
在斯内普的气场下,黛西像只呆头鹅一样点了点头。
可紧接着,黛西就反应过来了。
她现在用不用黑魔法,可不是她自己说了算了。
只要是系统中收录的攻击型魔咒,都自带诅咒效果。
“但是,但是,教授”
黛西支支吾吾。
“您也说我魔力特殊,有的时候我很难控制怎么办?”
斯内普眯起眼睛,反面问道。
“无法控制?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想控制。”
“你最好搞清楚现在的状况,格林德沃,你不过一年级就发明了两个十死无生,连解咒都来不及的杀戮咒。”
黛西觉得斯内普的语气充满了怀疑,甚至是防备。
她也不想这样的。
这一次是怀疑和防备,下一次是什么?
是厌恶吗?
难道斯内普和邓布利多都觉得,她其实也像个疯子一样,随时随地只想害人?
她刚刚还天真地以为,在韦斯莱先生背了这口大锅之后,斯内普和邓布利多都不会为此责难她,甚至会首接放她回去。
但如果他们真的对自己毫无疑虑的话,那这场谈话根本就不用发生。
“我没有沉浸在这种恶意,你也说,是因为我本身魔力特殊的缘故,你是知道的。”她大声为自己辩解。
黛西陡然提高的音量让斯内普蹙眉,他不客气地拍案呵斥:
“所以,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,这么和我说话,而不是在被退学遣返的列车上。”
斯内普的目光犀利,毫不客气地拆穿了她的小心思。
“你敢说,你没有丝毫沉迷在强大力量的中吗?”
黛西立马老实了,低垂了视线。
“是,教授。”
她当然沉浸其中,这是她从末世中刻入骨子里的一种朴素价值观——弱肉强食,强者唯尊。
变强,她从不觉得有什么错。
斯内普从他身后的书架上,取下来两本足有砖头厚度的书,摔在黛西面前,上面用烫金字印着《魔力源头与控制》。
“在开学之前给我看完,每个章节写一篇不少于十五英寸的总结论文。”
黛西:“是,教授。”
至少,他还愿意继续教导她。
这个认知总算让她心里有所安慰。
“出去吧。”斯内普指了指门口。
但黛西抱起她面前的书,踌躇着,没有立即转身离开。
她不想他误会,别人谁都无所谓。
但唯独西弗勒斯·斯内普,她不想他误会。
她突然有一种想要对他解释的冲动。
然后,她也确实这么做了:
“教授,要说恨,我确实满腔恨意。”
“但我只恨一个人”
她低着头,盯着地上他黑色长袍的衣角,也不去管他现在是什么表情。
只凭着心头的一股冲动。
“我只恨我自己。”
我只恨我的无能,愤怒我的无能为力。
我只恨,前世那般炼狱,周围活下来的人,只剩我一个。
说完之后,黛西便如落荒而逃一般,离开了地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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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在学校的日子,黛西又回到了在魔药办公室,图书馆和礼堂之间,三点一线的生活。
斯内普也没有再提起,任何有关那天的谈话。
就好像她那天落荒而逃,从不曾发生过一般。
这让她松了一口气,那天的袒露心声,不过是一时冲动。
教授恐怕也觉得十分莫名其妙,一回想那天的事情,她就尴尬地脚趾扣地,恨不得扣出来一个斯莱特林休息室。
若斯内普真的深究,她就不知该怎么回答了。
但,他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