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末的巴黎笼罩在铅灰色的云层下,塞纳河上的驳船载着沉甸甸的赋税驶向凡尔赛宫。拿破仑·波拿巴裹紧褪色的灰呢大衣,混迹在鱼贯而入的马车队伍中。这是他第一次踏入这座浮华之都,黑羽社传递的紧急密信就藏在他的靴筒里——王室正在密谋一项足以颠覆革命火种的计划。
"先生,您的请柬。"守卫拦住他的去路。少年从容地递上伪造的文书,心跳却在看到对方腰间那把刻着鸢尾花纹章的佩刀时漏了一拍。穿过镀金长廊,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他眯起眼睛,耳畔尽是贵族们奢靡的调笑:"听说马赛的码头工人又闹事了?""让那些贱民尝尝霰弹的滋味!"
宴会厅里,水晶杯相碰的脆响与华尔兹舞曲交织。拿破仑混在端着香槟的侍从中间,目光扫过主桌。夏尔伯爵的父亲德·波旁公爵正与财政大臣激烈交谈,他们面前的羊皮卷上,"特别征税令"几个字在烛光下忽明忽暗。
"听说波拿巴少爷也来了?"突然响起的女声惊得他险些打翻托盘。转头望去,一位戴着珍珠面具的女士正倚在廊柱上,紫罗兰色的裙摆拖曳在波斯地毯上,"我可是久仰您在军校的大名。"
"谬赞了,夫人。"他低头行礼,余光瞥见对方袖口绣着的乌鸦暗纹——黑羽社在贵族圈的联络人!女人不着痕迹地将一枚银币塞进他掌心,上面刻着的共济会标记让他心头一震:"明晚八点,圣日耳曼修道院地窖。"
回到寄宿的阁楼,拿破仑展开密信。让娜的字迹潦草却清晰:王室准备用海外雇佣军镇压巴黎,资金来源竟是变卖国家军械库的库存。他捏着信纸踱步,窗外传来街头艺人演奏的小调,却掩盖不住远处传来的零星抗议声。
修道院地窖里弥漫着霉味与鼠药的气息。当拿破仑推开暗门时,十几个身影从阴影中浮现,为首的竟是蒙日教授!"没想到吧,波拿巴。"老学者摘下眼镜擦拭,"我不仅是个教书匠,更是革命思想的播种者。"
众人摊开地图,标注着军械库的位置与守卫部署。"但我们需要确凿证据,"一位商人打扮的男子说,"否则这些叛国罪指控只会被当作谣言。"
拿破仑想起晚宴上那卷征税令。"我可以混进军械库。"他突然开口,"但需要有人制造混乱,吸引守卫的注意力。"
三天后的深夜,巴黎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火警钟声。当守卫们冲向冒烟的仓库时,拿破仑早己换上偷来的军官制服,混在巡逻队中进入军械库。腐锈味与火药气息扑面而来,他借着月光寻找账本,却在一个铁箱里发现了更惊人的秘密——王室与英国间谍往来的密信,赫然写着"分裂法国,永绝革命后患"!
就在他将密信塞入手套时,身后传来金属碰撞声。"波拿巴?"夏尔伯爵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,"你竟敢..."
千钧一发之际,阁楼突然坍塌。拿破仑顺势滚到暗处,看着夏尔在烟尘中咳嗽着追赶。他夺门而出,却发现整条街己被王室卫队封锁。
"这边!"让娜不知从哪冒出来,将他推进一辆运粪车。腐臭的气味令人作呕,但更让他揪心的是怀中发烫的密信。当马车驶出城门时,他听见夏尔在后方咆哮:"抓住那个科西嘉间谍!"
回到军校,黑羽社紧急集会。众人传阅着密信,面色凝重。"这些证据足以让王室身败名裂,"拉纳说,"但如何公之于众?"
拿破仑望向窗外的星空,想起晚宴上贵族们轻蔑的嘴脸。"我们需要一个信使,"他握紧拳头,"一个能让整个巴黎都听见的声音。"
次日清晨,当第一份印着王室密信内容的传单出现在巴黎街头时,整个城市都沸腾了。而在布里埃纳军校,夏尔带着卫队闯入拿破仑的宿舍,却只发现一本《战争论》,扉页上用拉丁文写着:"真相,是最锋利的武器。"
此刻的拿破仑正混在抗议的人群中,看着愤怒的市民高举火把冲向王宫。他知道,这场谍影重重的冒险,不仅揭开了王室的腐败,更点燃了革命真正的火种。而他,将是这场烈火最坚定的助燃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