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餐过后,两人收拾妥当,准备动身前往治安局。
走到别墅门口,赵风华瞥见王守仁熟练地拉开驾驶座的车门,不由得挑了挑眉,眼底闪过一抹惊讶。
“哟,王队长,啥时候偷偷学会开车的?该不会是昨晚现学的吧?”
她语气轻快,带着几分调侃,嘴角微微,露出一个戏谑的笑。
王守仁咧嘴一笑,故作神秘地回道:
“赵局长,您可别小瞧我,我这人天赋异禀,生来就会的东西多着呢。”
赵风华轻笑出声,摇了摇头:
“行吧,天赋异禀的王队长。不过没驾照可不行,今天我让人从交通部门给你送一个过来,省得以后麻烦。”
两人聊着天,各自上了车。
一前一后驶出别墅区,车轮滚滚,朝着锦城市治安局的方向奔去。
治安局大楼里依旧忙碌得像个马蜂窝,秩序井然却透着股压抑。
赵风华径首进了局长办公室,桌上文件堆得老高。
周铁山的案子还没搞定,结案报告上“因公殉职”西个字刺得人心里堵得慌。
马朝又没了,连骨头都没剩,文书得写,调查得查,还得对外编个靠谱的说法糊弄过去。
她轻叹一声,手中的笔顿了顿,心想,有些真相注定只能藏在纸面之下。
忙完这些,她带队首奔工业废区。
那地方荒得要命,风吹过废铁堆,刺耳的响声刮得耳朵疼,空气里一股铁锈混着臭味。
她瞥了眼那些生锈的破机器和塌了的厂房,心底隐隐不安,像是有什么在暗处窥伺。
“守仁提的就是这儿。”
她小声嘀咕一句,脚下没停,一个人往园区尽头的仓库走去。
还没进屋,地上的传送阵一下子撞进眼帘——
那些扭曲的线条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东西,散发的诡异劲儿让人喘不过气。
赵风华眼瞳一缩,后背蹿上一股凉气。
她立刻明白,这里的危险远超想象。
“调三组防暴队过来!”
她手按腰间钛刀,声音沉稳地对着通讯器下令,“通知科研所,这地方可能得设个三级隔离区。”
特科五队办公室,烟雾弥漫,跟老电影里的黑帮窝点似的。
王守仁正对着电脑屏幕揉着太阳穴,疲惫得眼皮发沉。
忽然“砰”的一声,卷宗被甩在桌上,他猛地抬头。
“队长,龙少和王强那帮人的审讯有结果了。”
张嚣把卷宗拍在坑坑洼洼的金属桌上。
“这群纨绔跟人奸组织没半点关系,就是仗着家里有钱在街头横行的混账。内科的治安员李明也招了,是纯粹帮兄弟出头。”
话还没说完,桌上的老式座机突然跟炸了似的响起来。
王守仁接起电话,就听他爸吞吞吐吐地说:“守仁啊,王强好歹是你堂哥……”
窗外,梧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,他眼前却浮现出大伯母那张刻薄的脸——
几天前,父母上门借钱时,她还冷嘲热讽。
谁能想到,风水轮流转,现在轮到他们低头求人了。
王守仁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里的复杂滋味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:
“堂哥?呵,当初借钱时,怎么没见他把我当堂弟?”
他抬头看向张嚣:“龙少家里人是不是快把治安局的门槛踩烂了?”
张嚣点点头,手里的烟盒在掌心磕了磕:
“几位科长都跑了好几趟,内科那边压力不小。”
“放人吧。”
王守仁干脆地说,“龙少和王强交了罚金就放,但得在拘留所老老实实蹲满十五天。”
“至于那个治安员……”
他瞥了眼墙上“肃清人奸”的红字,“报给局长处理。”
特科的黑色押运车把龙少、王强一行人送到内科拘留所。
这帮平日里嚣张惯了的公子哥盯着灰扑扑的水泥墙,竟感动得差点掉泪。
“我爱拘留所!”
有人喊道。那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。
没人知道他们在特科缄默所里捱过了什么。
转移手续办完,己是下班时分。
张嚣疑惑地看向王守仁:
“队长,马队今天咋没来上班?昨天他不是跟你一起出任务吗?”
王守仁沉默了一会儿,拍拍他的肩:
“走吧,张嚣,赵龙,今晚我请客,咱们吃串喝酒去。”
夕阳落了,路灯刚亮。
烧烤摊的灯光昏昏黄黄,油烟混着烤肉味儿飘得到处都是,吵吵闹闹中透着点人间烟火气。
王守仁桌上摆满烤羊肉串、鸡翅、生蚝,还有一大扎冰啤。
他举起杯子,一口气干了里面的啤酒,平静地说:
“马朝死了。昨晚在工业废区,被怪兽吃了。”
张嚣手一抖,烟盒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烟丝撒了一片。
他瞪大眼睛,嘴唇哆嗦着,像听到了天方夜谭。
“马……马朝死了?”
他喃喃着,脑海里闪过昨天下午还跟马朝喝酒吹牛的画面,眼泪瞬间涌了上来。
“队长,昨晚你们不是还一起出任务吗!”
王守仁点点头:“是啊,就昨晚,被吃了。”
旁边的赵龙愣在原地,点烟时火机连试三次才打着火,心里空落落的,想开口却不知说啥好。
“其实马朝这人挺惨的。”
张嚣哑着嗓子开口,准备讲述悲惨人生。
赵龙放下杯子,默默听着。
“他爹是个老赌鬼,家里钱全输光了,还欠了一屁股债。他妈病歪歪的,天天哭,啥也指不上。底下还有个妹妹在上高中,花钱的地方多。马朝一个人扛着,太苦了。”
张嚣说着,眼里又冒出水光。
“他没了,但为局里流的血,咱们不会忘。”
赵龙低声说,喉咙哽了一下。
王守仁静静听着,心里没啥波澜。
他才不会为一个暗算自己、又害死同事的家伙,掉眼泪。
至于难处--谁家没点难处?
不过他脸上还是装出几分难过——有些事,烂在心里得了。
“来,大家举杯,敬马朝兄弟一杯!”赵龙提议。
张嚣和赵龙碰了杯,一口闷了啤酒,又抓起羊肉串大口吃起来,像要把悲伤嚼碎咽下去。
王守仁端起杯子,独自敬了自己一口,喝干后没吭声。
在这座城市里,有些人的离去,比风还无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