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少原本还趾高气扬地看好戏。
此刻,却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,脸色“唰”地一下惨白。
之前的嚣张劲儿,轻佻样儿,顷刻间烟消云散。
只剩下眼底深深的恐惧,和手足无措的慌乱。
“哎哟,长官!肯定是哪里搞错了!我是龙腾集团的龙天啊!”
龙少彻底破防,嗓音都劈了叉。
声嘶力竭地叫嚷挣扎。
身上那套昂贵的定制西装,也像被揉皱的抹布,再没了半分体面。
从王守仁从治安局的车里出来的那一刻,王强就如同被人抽走了魂魄,彻底傻在了原地。
他脑海中一片空白,嗡嗡作响,像挨了一记闷雷。
失去了思考能力,只剩下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。
“王守仁,你……你居然敢冒充治安员?”
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,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,想要以此来指证王守仁的“罪行”。
“喂!你们都傻了吗?快报警啊!别信他,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!”
王强一边疯狂叫嚷,一边像条蛆虫般拼命扭动身体,丑态毕露。
手腕被冰冷的手铐勒得生疼,金属边缘无情地切割着皮肤。
带来的刺痛却远不及内心恐惧的万分之一。
王守仁眼神冰冷地扫过那些面色不善的内科治安员。
语气不带一丝感情。
“都起来,车征用了!”
“把他们,押回特科!”
内科们心头纵有万般不情愿,但在特科队长面前,哪里敢说半个“不”字?
只能像霜打的茄子,蔫了吧唧地让出了警车。
他们眼睁睁看着张嚣和赵龙,像押解牲口一样,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小青年,连同他们这些“自己人”,一并塞进了警车后座。
王守仁这才缓步走到母亲和妹妹身边。
语气总算放缓了几分,但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愠怒。
“妈,静好,没事吧?”
母亲眼眶发红,紧紧拉着静好的手,像在检查什么易碎的瓷娃娃。
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女儿。
“没事没事,妈没事,静好也没事……就是吓了一跳……”
静好倒是出乎意料地平静。
只是白皙的脸颊上,仍残留着一丝寒意。
看向那群被押上警车的混混时,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。
“哥,我没事,就是这些人,真让人恶心。”
王守仁心疼地揉了揉妹妹柔软的发顶,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,柔声道。
“没事了,有哥在,以后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们。”
安顿好母亲和妹妹,王守仁便跟着张嚣和赵龙,押着一车“倒霉蛋”返回了治安局。
黑色越野车如同咆哮的钢铁猛兽,一路风驰电掣,最终稳稳停靠在治安局后院。
那是一栋线条硬朗、戒备森严的建筑。
外墙由冰冷的灰色石砖砌成,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。
只有纵横交错的金属管线,和厚重压抑的混凝土墙体。
宛如一座沉默的钢铁陵墓,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和肃杀之气。
这里,便是特科内部专门用于羁押和审讯“特殊嫌犯”的场所——缄默所。
张嚣粗暴地拉开车门。
动作如同拖拽一袋垃圾,将面如死灰的龙少和王强,像破麻袋般从车里扔了出来。
赵龙则负责押解那几个瑟瑟发抖的小青年,和那些吓得魂不附体的内科队员。
一行人如同被驱赶的牲畜,被特科队员们粗鲁地推搡着,走向缄默所那扇沉重而冰冷的铁门。
缄默所内部,光线昏暗得如同永夜。
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适的潮湿与阴冷。
走廊两侧,是一扇扇紧闭的黑色铁门。
如同怪兽紧闭的嘴巴,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寒意。
隐隐约约的,还能听到从走廊尽头某些房间里,传出的压抑呜咽声,以及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。
如同野兽在黑暗中磨砺爪牙,让人不寒而栗。
龙少和王强等人被分别带进了不同的审讯室。
冰冷的铁椅,如同刑具般散发着寒意。
刺目的白炽灯,毫不留情地撕开所有伪装。
以及审讯人员如同机械般冷漠的眼神,都让他们内心的恐惧攀升到了顶点。
……
王守仁看着押解队伍消失在缄默所深处,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。
他转身回到办公室,疲惫地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。
正准备稍作放松,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。
马朝神色凝重地走了进来。
脸上带着一丝愧疚。
“王队,那个邪教信徒……死了。”
“死了?”
王守仁眉头瞬间紧皱。
“怎么回事?不是电晕了吗?”
“我在开车,没想到半路他突然醒了过来。”
“他突然发难,力量大得惊人,想跳车……”
马朝声音低沉,语气中带着一丝懊恼。
“为了防止他逃跑,我……我不得不开枪将他击毙了。”
“击毙了?”
王守仁愣了一下。
心中隐隐有些不悦。
“尸体呢?”
“尸体在这儿。”
马朝侧身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墨绿越野车。
“那条黄狗也被我击毙了,一起拉回来了。”
王守仁走到车边,拉开后车厢。
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。
果然看到了两具尸体。
一具是那个面容扭曲狰狞的信徒,他的面容依旧凝固着临死前的疯狂与不甘。
另一具则是那条很聪明的黄狗。
信徒眉心处,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,鲜血己经凝固,显然是被马朝一枪毙命。
黄狗身上也有数处枪伤,血迹斑斑。
“呼……马朝,这次……你做得对。”
王守仁沉默片刻,最终还是拍了拍马朝的肩膀。
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。
“那种被邪神污染的邪教徒,留着也是祸害。”
“死了……也好。”
但他心里却如同被蒙上了一层阴影,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“这件事,我会如实上报的。”
王守仁说。
马朝抱歉说道。
“我擅自击毙嫌犯,请求处分。”
王守仁闻言笑了笑。
“你是为了执行任务,情有可原。”
毕竟只是一个逃跑的邪教信徒而己,死了便死了。
王守仁将马朝的报告简单整理了一下,便汇报给了局长赵风华。
赵风华听完,神色平静得有些异常。
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似乎对此事并不在意。
“知道了,马朝那边,让他写一份检查交上来即可。”
她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,心不在焉的,似乎另有心事。
就在王守仁准备退出办公室,准备查看王强等人审讯结果的时候,赵风华的私人手机,突兀地响了起来。
她接起电话,放在耳边听了几句后,脸色骤然一变。
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神中,瞬间涌起了惊涛骇浪,充满了担忧和焦虑。
“什么?爸……爸他……我知道了,我马上回去!”
赵风华挂断电话。
一贯冷硬的宗师局长,神情竟然有了少见的慌乱。
“局长,发生什么事了?”
王守仁心中一沉,关切地问道。
赵风华深吸一口气。
强迫自己平静下来,但声音依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“我爸……我爸他……病重了,京城那边来电话,让我立刻回去。”
“伯父病重了?”
王守仁心中一惊。
“那……那您还愣着干什么?赶紧回去啊!”
“嗯,我要立刻回京城。”
赵风华略显失神地点了点头。
眼神复杂地看了王守仁一眼。
那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。
“王守仁,这次……你跟我一起回去吧。”
“我?”
王守仁彻底愣住了。
“我跟您一起回京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