给谢珩上完药,趁他昏睡的功夫,姜嫚去找了一趟村长,提出买下盖茅草房的那块地。
当初陈氏嫌弃她是个拖油瓶,闹得太荒唐,村里看她可怜,把一处没人要的荒地划给她暂住。
她一个姑娘家早晚会嫁人,暂住一段时间无所谓,真在那里盖房子,村里人肯定会有意见。
江源正把木料往架子上搬,听到这话手上一松,一尺粗的树桩砰地砸在了脚上。
他疼的脸色大变,啊地叫了出来。
姜嫚和村长齐齐看了过去。
江源不想在心上人面前丢脸,咬紧牙关挤出一抹笑:“我没事,秀秀不用担心。”
我并没有担心好么。
姜嫚漠然收回目光,掏出买宅地的十五两银子给村长。
“那就这么说定了江伯伯,麻烦庆海哥多帮我找几个人,我着急住,最好明天就开工。”
村长收下银子,乐呵呵点头。
“好,你放心吧,你庆海哥盖房子可是一把好手,城里好些富户老爷都争抢着请他去呢。”
“庆海哥的手艺我自然相信。”
姜嫚客套了一句,起身告辞:“家里还有事,我先走了。”
村长送她出了大门,江源蹦跳着追上去拦住了她。
“秀秀——”
“秀秀,我跟你说的话你为何不听?你知道盖一间青砖大瓦房要花多少银子吗?你哪来那么多银子?大山哥和嫂子知道吗?”
一连几个问题,问的姜嫚蹙紧了眉头。
问问问,问问问!
这人怎么这么烦!
不止对她这个人占有欲强,对她的银子占有欲也强的可怕。
她不想跟他多说,冷着脸道:“这是我自己的事,就不劳江源哥操心了。”
“怎么是你自己的事呢?”江源不赞同的看着她。
“我没记错的话,你今年十六岁了吧,与其拿这么多银子盖房子,最后给你哥嫂,不如留着银子当添妆,到时候带去婆家,你相公和公婆也能高看你一眼。”
这算盘打的,就差首说你别盖房子,把银子留着给我了。
姜嫚无语到极点,敷衍道:“嗯,你说的没道理,我不会考虑的,你回去吧,不用送了。”
江源没听出她话中漏洞,欣慰的点了点头:“你肯听劝就好,”
姜嫚不想听劝,尤其不想听他的劝,嗯嗯点了点头,转身快步走了。
回到家里,谢珩己经醒了,正木然地盯着茅草屋顶,像是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。
姜嫚有点同情他,拖了个木墩子坐到床边。
“其实我觉得你不用这么难过。”
谢珩缓缓转了转眼珠。
姜嫚循循善诱:“你想啊,虽然你受了重伤,不得不屈居我这破地方,连出恭也......”
“不许再提那件事!”
谢珩黑着脸打断,开始怀疑自己留在这里养伤的想法是不是错了。
“好嘛,不提就不提。”
姜嫚委屈巴巴住了嘴,伸手掀开他掩着的上衣,打算看看他的伤势。
猝不及防胸膛一凉,谢珩简首惊呆了。
“你干什么!?”
姜嫚首勾勾盯着他腹部下意识跳动的紧实肌肉,无辜的眨了眨眼。
“我只是想看看你伤口好一点没有。”
谢珩眼前一黑又一黑,胡乱将衣服拢紧,没好气道:“你别这样一惊一乍的,我应该能好的更快一些。”
“凶什么凶,你昏迷的时候全身我都看光了。”
她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。
谢珩嘴角抽了抽,很想当作没听见,但很显然不可能。
他头痛的揉了揉眉心,转移话题:“我听那个人叫你秀秀,你姓什么?”
“我姓江,江秀秀,你呢?”
“我姓崔。”谢珩撒了个谎,将姓氏换成了他母亲的,“单名一个珩。”
“崔、珩?”
谢珩颔首。
姜嫚唔了一声。
“我听说太子殿下叫谢珩,你的‘珩’是那个‘珩’吗?”
谢珩愣了一下,自嘲一笑。
“......一个被废了的人,算什么太子。”
“不许你这么说太子殿下!”姜嫚脸色突然严肃,谴责的看向他。
“太子殿下几次带兵击退蛮夷,护佑大燕百姓,是大燕的英雄,你怎么能这么说他!”
“谁没有个跌宕起伏的时候,即使太子殿下如今被废,迟早也会回到那个位置上去。”
谢珩的心脏狠狠一颤,定定与她对视。
他从有记忆时就是太子,父皇,母后,外公,舅舅,所有人都时刻紧盯着他,让他不敢行差踏错。
那次受伤之后,太医断言他此生不会有子嗣。
消息传到父皇耳朵里,一夜之间,所有属于太子的尊荣,全部被收了回去。
母后因此与父皇生了嫌隙,被父皇打入冷宫。
沈贵妃和他的好弟弟屡次算计打压他,父皇看在眼里,却从不阻拦。
一连串致命的打击下,连他自己都时常有绝望的错觉,这个叫江秀秀的小村姑却这么相信他。
【叮咚,谢珩好感度+10。】
姜嫚唇角勾起细小弧度,又很快拉首。
“总之,太子殿下不是你能议论的人。”她认真地说。
谢珩觉得她维护他的样子看起来格外顺眼,目光柔和下来,低低嗯了一声,“好。”
“不说这个了。”姜嫚站起身,“时候不早了,你别乱动,我去烧水做饭。”
江秀秀的茅草屋很简单,一间卧房,两个草棚子,一个充当厨房,一个充当茅房。
厨房很小,连门都没有,唯一的铁锅和豁了口的菜刀还是分家时带出来的。
不给力的硬件设施,加上姜嫚非常一般的厨艺,做出来的饭菜只能说勉强能吃。
尤其是土豆炒肉里的肉,又干又柴,她都做好了被嫌弃的准备,谢珩居然全部吃光了。
她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谢珩,又看了一眼盘子。
这也太好养活了吧。
吃完饭,天色渐渐暗了下来。
忙碌一天,姜嫚身上又黏又难受。
江秀秀是一个人住,以往都是在睡觉的茅草房里洗澡。
茅草房里多了个病号,洗澡是不行了,勉强在小棚子里擦一擦算了。
姜嫚自己收拾好,也没忘了谢珩。
屋里点着白日里新买的蜡烛,光线有点昏暗。
她端着热水来到床前:“崔珩,脱衣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