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!”蓝凯说,他的神色依旧凝重。
“那是什么?”马晓苒急了,“你倒是快说啊!”
蓝凯瞄了一眼她,看了一眼窗外,说:“当年我承包的时候没有二吊子来闹事,现在他来闹事就有点麻烦了。”
“不是……”马晓苒不明白了,“他什么意思啊?当年他大哥在那里偷偷开荒种罂粟,怎么,他的意思是他大哥死了,他还有脸继承吗?我的天,真是出了名的不要脸啊!”
说着她冷不丁的一声嘲笑,提高了声音,“感情是他大哥以前在深山里开荒种那玩意,害了人不说,他二吊子还敢要啊!他还要不要脸,这种做短事的,以后生下的孩子都没!”
“马晓苒!”突然身后怒吼一声,邓二娃凶神恶煞地指着马晓苒走来,“你他妈的说话给我注意点!别以为你是老师就敢这样骂老子!”
马晓苒可不是菜鸟,气势汹汹地瞪着走来的邓二娃,“怎么,在乡政府你还敢动手打人不成!你三十好几的人了,还要不要脸,南沟别人修电站,你跑去说占了你家的地,东头别人挖沙你跑去躺在上面死活说占了你家的地,你家地遍地开花啊,怎么哪里都有你家地?我看你就是臭虫,走哪里臭哪里!”
“老子的地老子怎么不说话?那是我哥开荒的地,你问问每个村的村长书记,”邓二娃指着窗外看热闹的人,“那家自己开荒的地不算是自己的地,他们的能算,我大哥开荒的地为什么不能算?”
“呵呵,真是遇到极品了!”马晓苒嘲讽地说:“你大哥种那玩意祸害了多少人,你居然好意思在这里大张旗鼓地说是开荒地?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!”
“你看见我大哥种那玩意了吗?你他妈的没看见不要给老子瞎说,老子告你诬陷罪!”邓二娃这是死无对证的为自己大哥洗白。
“邓二!”乡党委书记怒吼了一声,“这里是乡政府,你给我注意点,不要目无法纪,怎么骂脏话还想打人不成?”
邓二娃横着一张脸,咬牙切齿地说:“这件事我不可能算,你们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,我就去县上上访,县上不行我就去州上,哼!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!”
“你威胁谁啊?”乡党委书记冷着脸说:“你以为你哥的事没有档案记录吗?”
“有档案记录又怎么样?他是他,我是我!我是遵纪守法的公民,我看谁敢对我指手画脚的!”邓二娃简直厚颜无耻到了极点。
他是整个富源村甚至整个乡都是出了名的老赖兼厚颜无耻,就像皮癣,惹上就很难甩掉,和他染上关系,只能自认倒霉。
乡党委书记心里负气,沉沉地说:“那块地是国家所有,你大哥是违法开荒种……”
“什么违法开荒?”邓二娃不服气,打断了乡党委书记的话,“哦!富源村一百多户人,他们都在山上开荒种地,他们开荒的所在地也是国家所有的,他们怎么就不违法了?”
乡党委书记无语。
当地有句话形容这种讲理讲不通的人,叫“桓棒”,邓二娃就是这样的人,几乎没法给他沟通,你给他怎么讲理都没用,完全就是浪费口舌。
此时,马晓苒算是明白蓝凯刚才所担忧的事情是什么了。
遇到这样一个讲不通的牛皮癣,怕是安岚只能忍痛放点血了。
事情解决不好,这个牛皮癣肯定要去上访,一但上访势事情必然会麻烦,这是地方政府所不愿看到的。
所以这件事地方政府就要费点事了。
“邓二娃,当年你大哥在那里种的是什么你知道吗?”乡党委书记凝重地问。
“我当然知道。”他回答的很干脆,“种的烟草而已,当时村子上有人诬陷我大哥,非要说是什么罂粟。是,我承认,我大哥种过那害人的东西,可是他是在深山里种,没有在村口北坡种,那里那么显眼,是个傻瓜都不会在那里种!”
说道理已然没法和邓二娃说的清楚,邓老大死了七八年,死无对证的,不给点票子邓二娃誓不罢休,于是为了解决这件事安岚前前后后跑富源村村委会五六次,一周后这件事算是解决了。
安岚支付了占用邓二娃大哥那块开荒地二千元,承包时间五年。邓二娃这才拿着钱喜开颜笑地不找事了。
白白给人支付二千元,安岚的心在滴血。两千元她要卖多少枚鸡蛋才能赚回来?
这件事经历了一周安岚身心俱疲,她从富源村村委会回来,径直躺在了床上,看着烟熏黑的天花板,眼角溢出了两滴心酸的泪水。
“爸爸妈妈你们要是还在该多好!”她在心里说着,“我从小被你们保护着,从来不知道社会这么复杂,人心这么可怕!”深深地呼出一口气,泪水滑落一串,“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,爸爸妈妈,给女儿一点力量,女儿真的感觉……”
她咬住唇,哑声哭了。
经历了一周,她被打伤的鼻子,眼部的乌青还没有完全消散,此刻用力地哭着,还隐隐的痛着。
“咚咚咚”有人敲响了房间的门。
她赶紧收住了哭声,起来将泪水擦尽,打开门秦尚川站在门口,暗淡地目光将她直直盯着。
她微微一怔,露出笑颜,“我听晓苒说你出车祸住院,我鸡场太忙了抽不出时间来看你,你没事了吧?”
“黑仔把事情都给我说了。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,难道你真的要和我形同陌路吗?”秦尚川疼惜的目光看着她乌青的眼角。
安岚沉默了会浅笑着说:“你在住院我告诉了你,你能帮我做什么?这件事蓝凯已经帮着我解决了。”
“呵呵……”秦尚川忍不住冷笑,好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,她的脸看上去好像毁容了般,有些丑,但是神情依旧那样安静。模样让他心生怜悯,话却让他气愤。
“安岚,”他的声音很淡,“你这是故意的吗?你觉得这样伤害一个爱你的人,你是不是特别的开心?”
安岚淡淡地看着他:“你在说什么?我又什么可开心的,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