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岚一怔,这宠溺的话语听起来像情侣,可是他们是认识还不到一个月的朋友,面前这个男人她并不是很了解。
“我自己来。”她尴尬一笑,将他手中的纸巾拿了过来给自己擦,莫名其妙地刚才被他握过的右手好像有音符在跳跃。
似是察觉到自己行为有些唐突,他正色地说:“sorry,我不是有意这样做的,出于关心而已。我有个堂妹她,我们一起长大,她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,习惯了。sorry。”
安岚笑着摇了摇头,有些好奇地问:“你对每个女孩都像照顾你堂妹这样照顾她们吗?”问着她眉微微一挑。
他想了想,皱起眉头说:“你这样问我,敢保证不是有醋意?”
真是自恋到无可救药。
“你是不是觉得每个接触你的女孩都会无法自拔地爱上你?嗯?你哪来的自信?”安岚直直地将他看着。
秦尚川唇角含笑,“时间会证明一切!”
安岚无语。
“有兴趣去我的养猪场参观参观吗?”秦尚川问。
看了一眼天色,她回去要给两个妹妹做饭,还要给乐乐辅导功课,然后要学习养鸡方面的知识,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,再者她很不喜欢那个黑娃。
“下次吧!”她委婉地拒绝了,“我还要回去给两个妹妹做晚饭……”
“我想尝尝你的手艺,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这个机会?”秦尚川笑悠悠地打断了她的话。
安岚略有迟疑地笑着点了下头,“这顿饭我早该请你吃了。”
“这周周末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?”秦尚川话题可以说很跳跃。
安岚愣了愣,脑子里反应过来了是什么事情,“当然。”
晚饭后天色擦黑,安岚正在给乐乐辅导作业,接到康成县家里座机打来的电话。
“喂?”她以为是爷爷打来的。
“喂,姐姐。”电话那边传来安宇哭泣的声音。
安岚的心揪着的痛,“怎么了小宇?”
“姐姐,我感冒了好难受,姐姐,小宇好想你,你什么时候回来看小宇啊?呜呜……”说着越哭越伤心。
安岚沉默了片刻,安慰道:“小宇最勇敢了,小宇是男孩子不能哭知道吗?姐姐有空了就回来看你,这样,等你放假了姐姐就接你来山里玩好不好?”
“呜呜……他们说姐姐去山里挣钱,就不要我和二姐姐了,是真的吗?姐姐,呜呜……”哭的伤心委屈,“爸爸妈妈走了,姐姐不要抛弃我们,呜呜……”
哭声里透着害怕。
安岚默然,知道这件事定是和二婶脱不了干系。
“小宇,你听姐姐说,姐姐永远不会抛弃你和二姐姐的,姐姐来山里挣钱也是为了供你和二姐读书,你不要听他们乱说,你是姐姐的亲弟弟,姐姐不会不管你。”
“姐姐,我感冒好难受,不想去上学了,呜呜……”
“三叔没带你去医院吗?”安岚问。
安宇气哼哼地说:“三叔打麻将回来给我买了感冒药,可是吃了还是难受。”
都是些不省心的人,父母不在了,叔叔婶婶都靠不住。
安岚倍感无可奈何,“小宇,姐姐这就给你班主任打电话请假,明天我让小姨接你去她家把病养好了再去上学,好不好?”
“姐姐,我想去你那里。”安宇抽泣着。
“听话,放假了姐姐就接你来。”
安宇委屈地抽泣着,“那姐姐说话算话。”
“姐姐不会骗小宇的,小宇按时把药吃了,明天小姨就来接你。”安抚好弟弟,安岚挂了电话神情疲倦而无助,随即又给小姨打去电话,让她帮忙照顾安宇几天。
余小琴夫妻两工作繁忙,还有两个孩子,可是如今安岚觉得父母离去后安家人已经指望不上,爷爷年迈,只有将希望寄托在小姨身上,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法。
*
安岚一起和几位工人清理鸡粪时,在休息间,赵兰兰说:“安岚,我们的鸡蛋最近供不应求了,你看怎么办?”
安岚也有些六神无主,虽然来养鸡场二十多天,也知道最近鸡蛋供应不足,可是每天都有收入就知足了般,她没有想过接下来该怎么做?
想了想说:“赵阿姨是建议再购鸡苗吗?”她眉宇微蹙,“小鸡再有两个多月就产蛋了,还需要订鸡苗吗?”
赵兰兰沉默了会说:“大山里到了十二月份天气就冷了,天一冷鸡产蛋量就下降,我们这里鸡蛋完全供应不上。但是现在买鸡苗,冬季了不利于鸡生长,我看……”眼睛左右瞄了一眼旁人,压低声音说:“我看免费提供给学校的我们就不提供了!”
安岚正要说什么,只听王凤大声喊:“赵姐把铁锹拿过来。”
“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,政府补贴还不够本钱。亏本的生意谁愿意做!”说着她拿起铁锹走了去。
安岚站在原地一时犯愁,如果是父母在他们肯定不同意她这样做,然而这样给几所学校提供免费鸡蛋她觉得真的不划算。
“丫头,”身后杨树华拿着耙子耙鸡粪,沉声说:“这事啊,你自己想清楚,旁人做不了主!”
闻声,安岚在心里沉沉地出了一口气,环绕在口罩里的热气让她越发感到沉重与烦躁。
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在山中迷失方向的羔羊,对着空谷一声声无助的呼唤,唯有一声声空谷里回荡的声音回响,没有人能够帮助她,没有人能够指引她该向哪里走才能走出眼前的穷途。
不知怎么走下去,就从脚下走起。她躬身拧开自来水,将打扫干净的鸡舍冲洗一遍。
打扫鸡舍,喂鸡,消毒,送鸡蛋,核对账单,观察每个鸡舍鸡的精神状态,然后又是喂鸡,学习养鸡知识,又是捡蛋,每天几乎重复这几件事,然而却每天都累成了狗。
夕阳西下,富源村沉静在夕阳的余晖中,山中景色叠翠流金,层林浸染,山脚下一幢幢木屋升起袅袅炊烟,好一幅世外桃源之画。
安岚卸下一身的包袱,坐在养鸡场后的一处高坡上,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世外桃源,心中竟缭绕起万千思绪与惆怅。
她目光暗淡无光:“爸爸妈妈,我好累,我想……”她犹豫了,不敢将自己的懦弱说给已故的父母。